火螢被這番話說了一楞，半響才緩緩點點頭：

“你說的對，他原不原諒我，我總該將自己的心意告訴他。”

這之後羅錦二人便去找起了少莘，直到方才才終於將人找到，只是看著兩個少莘還是有些奇怪，到了洞口羅錦指了指：

“火螢仙子就在裏面，你……你們……”

年輕一點的少莘先一步進入洞口，而成熟一點的那個糾結了半響才緩緩走了進去。

羅錦他們沒有跟著進去，將空間留給了他們，而後悄聲詢問其為什麽會有兩個少莘？

江末便將他們遇見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，連話也一句不落，羅錦透過洞口看著門內的兩個背影，心道，或許其實一個是受過傷害的少莘，一個是停留在幸福等待中的少莘吧！

空曠的山洞裏，火螢仙子看著兩個不同時間段裏的少莘站在她的面前，她恍然間明白了什麽，一時間只覺得心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，泊泊血液往肺裏流淌，愧恨和悲痛不知道哪一個更讓她絕望。

“少莘！”

少莘卻只是遠遠的看著她，他丟失的記憶裏沒有任何愉快的記憶和這個女人有關，似乎只有傷害和背叛，可是他看著流螢仙子透明的身體，卻猛然感到一股窒息的酸澀朝自己湧來。

他抗拒這種陌生的情緒，厭惡自己還是為這個女人傷心憤怒，可是他卻無法控制，那段被他刻意丟失的記憶如煙一般逐漸散開，朝他的身體裏湧去。

他腦海中丟失的記憶不斷清晰，林中初見的針鋒相對，討要蜀環時的羞澀難耐，一起游玩時的興奮驚喜，長塗山漫長的無盡等待，相見時的喜悅，離開時的失落，長途山下的小鎮上桂花糕的香味似乎還在唇邊消失不去。

可接下來就是族人的死亡，刀劍相對的背叛，少莘別開臉，心口卻已經酸澀難忍。

他曾經那麽努力，那麽用心去喜歡的一個人，最終卻不得不刀劍相向，現在回想起那時得知被背叛時的痛苦，也讓他口中一陣腥甜。

半響他看向火螢，刻意讓自己保持平靜：

“你要我來，我已經來了，你說吧。”

火螢將殘留的記憶傳送給他，然後化作漫天流螢消散：

“你還恨我嗎？無論是是否原諒我，少莘，從始至終，我喜歡的人都是你。”

遠處的天空緩緩泛起白色，少莘站在那裏，像是嘔出一口鮮血輕聲道：“我也是。”

等到了第二天少莘才終於讓他們進去，只是空曠的山洞裏只有他一個人了。

他眼中還是殘存幾分煞氣，更多的卻是悲傷和疲憊，他大概看出羅錦幾人的疑惑道：

“那是我丟下的一段記憶，是在冰川沒有融化之前的我，現在已經回來了。”

“你們之前拿的神仙草是假的，真正的神仙草在這裏，你們拿走吧。”

羅錦走前問道：

“你現在還要離開嗎？”

少莘聞言身子一頓，他看著遠處的無盡冰川，沈默了好一會道：“會的。”他又笑了笑：“還是會的。”

這次離開的很順利，後來羅錦想其實即便在他丟失了那段美好的記憶裏時，只剩下仇恨時，他還是愛火螢仙子的。

否則他又為何不去拿神仙草呢，那東西可以讓他功力增長，他曾經為了他費了那大力氣走近了這九溪大陣裏，最後卻寸步不曾接近。

或許在他心裏，是因為他當初執意盜取神仙草才會被火螢仙子困在這裏，所以他縱然丟失了記憶，也還是不願意讓火螢恨他。

他們剛下山，就看起蹲在山下的一個小蘑菇，一抖一抖的像是一塊鼓著風的破布。

湊近了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小捕快，小捕快有些近視，等他們快到眼前的才猛然跳起來，不可思議的尖聲道：

“你們回來了！！楚溢，你們回來了！！”

楚溢拒絕了他撲上來的擁抱，躲開道：

“回來了，你至於那麽激動嗎！”

“當然激動啦！！你們竟然能回來，太激動了！嗚嗚嗚……我都擔心死了……”

其實他不說，眾人也能感覺到，一路上他說著這幾日幾人離去後的經過，一會哭一會笑，淚腺和笑肌都特別發達。

“對啦，你們拿到神仙草了嗎？”

羅錦道：“拿到了，不過還請你不要告訴別人，否則怕惹上麻煩。”

小捕快聞言很明白事理的點點頭，拍了拍胸部：

“我明白，放心吧。”

幾人出來時天色已經不早了，打算先修整一下明天再走，畢竟出來時已經沒有吃的東西了，幾人一路上餓的前胸貼後背，而且還好長時間沒有洗澡，全身上下都格外難受。

一進客棧就讓人打了水來，趕緊洗漱一番，幾人洗完澡吃完飯也顧不著客套幾句，紛紛回了房間打算好好補一覺。

再醒來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，夕陽映著窗邊的一角像是一幅隨筆提洛的話，羅錦一睜眼瞧見雲歸正盯著自己神色莫測，瞧見他醒了急忙垂下了眼簾。

羅錦有些莫名，攬著人問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
雲歸搖搖頭：“沒什麽。”

羅錦自然不信，神色有些嚴厲：“一直沒睡？”

雲歸擡頭瞧見他的責備下不遮掩的關切，心裏一澀，面上卻是笑了笑：“不是，我有睡的，就是比你醒的早一些。”

羅錦看著他眼下的黑眼圈，側過身看他道：“雲歸，你是不是心裏有事？”

雲歸卻不敢看他，只是往他懷裏躲了躲：“沒有啊。”

雲歸並不擅長謊言，羅錦眼眸沈了沈，最終還是沒有如同往常那般放任他的逃避，往後退了退，伸手摸著他的側臉讓他看向自己：

“雲歸，你相信我嗎？”

雲歸不假思索：“自然信的。”

羅錦卻搖了搖頭，臉上看不出什麽神色：“你若信我，便不該瞞我，我以往總是不願逼你，想等你自己願意的時候在和我說，我以為那樣會對你更好，但是現在發現這樣似乎並不適合你。”

他對雲歸向來溫和，這樣面無表情的時候讓雲歸有些畏懼，加上他心中心虛，神情露出幾分慌亂，不自覺的往後退。

羅錦見似乎嚇到了他，露出幾分苦笑，最終無奈的擡手扣住他的腦袋不讓他往後躲，湊過去在他額頭親了親：

“對不起，雲歸，我只是想讓你開心，但是現在發現你似乎並不開心，我害怕自己做錯了，畢竟我們還有生活很久，我怕你和我在一起不開心，雲歸，你可以理解嗎？”

他說著不斷親吻雲歸的臉頰，耳廓，眼睛，嘴唇，直到雲歸的神色安靜下來，雲歸拉著他的手輕聲道：

“不是你的問題，羅錦，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，我只是……只是最近有些累。”

羅錦反手抓住他的手，親了一口放在胸口：

“雲歸我們還會在一起很久很久，我們必須學著對彼此坦誠的交流，否則我心裏有事不告訴你，你也不告訴我，那我們的心不就遠了嗎？你說是不是。”

雲歸懂他的想法，可是他看著羅錦在夕陽下溫和的面容卻說不出話，他的羅錦是正直而善良的，他從來不會傷害無辜的人。

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，他害怕羅錦的那雙眼睛裏露出厭惡和仇恨，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。

他們已經錯過了這麽多年，好不容易在一起，他再也不想因為別人而分開。

所以雲歸最終乖巧點點頭：“我知道，羅錦，我想親親你。”

他說著不給羅錦思索的時間吻了上去，兩人之前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，羅錦被他猛烈的勾引和撫摸撩的欲火直起，翻身壓了上去。

被欲望占領的頭腦中，發出一聲失落的嘆息。

他終歸還是不願意說。

兩人糾纏完之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一下，門外傳來江末敲門的聲音：

“羅大哥，雲歸，出來吃飯啦。”

雲歸和羅錦聞言相視一笑，收拾了一番也跟著走了出去，到的時候楚溢幾人已經做好了，依舊是靠窗的位置，只是羅錦瞧著樓下喧鬧的人群似乎比往日多一些。

還有不少人手裏提著燈籠，臉上掛滿喜慶的笑容朝街頭走，拉著雲歸坐下後問道：

“今天怎麽這麽熱鬧啊？”

江末起的比較早，早已打聽過了，聞言道：

“聽說今天是龍神節，所以他們都要去前面的龍神廟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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